0.76%——全球70亿人口中,只有如此小比例的人有机会走进全球十大最受欢迎博物馆。现在,技术希望改变这种情况。只要能上网,点进Google 艺术计划页面,就能参观来自超过40个国家、200多家博物馆的40000多件艺术品。 毫不夸张的说,Google 艺术计划是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,当然,是虚拟的。它通过3D导览,试图模拟人们在物理博物馆的参观体验;还提供10亿像素质量的超高清艺术作品照片,让用户可以看到在博物馆中难以欣赏到的细节。 Google提供技术,博物馆提供内容。尽管博物馆早就致力于将艺术品数字化,但受限于技术条件一直进展缓慢。而技术,正是Google这种科技公司最擅长的,二者一碰撞,艺术数字化这辆车真正狂奔起来。 把这些艺术作品数字化是第一站,下一站是让更多人接触到艺术作品,这又是互联网公司的先天优势——手握与用户接触的渠道。所有使用Google搜索,Google地图的人都有可能点进Google艺术计划中。关于这点,其实国内就有一个更好的例子——微信公众平台。作为微信官方最推崇的微信公众账号之一,国家博物馆的微信公众号有26万用户,它存在于手机——这个离人最近、无时无刻不与人在一起工具里。 让人与艺术的接触更容易、更多,这会改变艺术的性质。德国哲学家瓦尔特·本雅明著有《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》一书,专门论述技术对艺术的改变。他认为艺术起源于巫术,在原始时代,艺术品主要用于表达人们对神的膜拜,因此都带有神一样的“灵光”。其后这一膜拜功能逐渐降低,但仍伴随着艺术品的制作和欣赏,只是由有意识变为无意识而已。正是由于现代技术的发展,尤其是摄影技术的发明,艺术品更容易被展示被更多人看到,它的性质开始发生变化,用本雅明的话说就是“灵光”消逝了。 “灵光”的消逝,伴随着艺术品走下神坛,使得艺术品开始与人平等的对视。相对于摄影技术,这一波互联网技术走的更远。 艺术数字化的本质在于,一方面打破物理限制,另一方面,将以往按照主题、类别、时间等线性逻辑分布的作品一个个拆散,每个作品被加上关键词,散落在互联网中,这是新的分类和组织方式,它直接带来了欣赏方式的变化。 这项计划的创始人Amit Sood举了他母亲的例子,作为印度人,他母亲非常喜欢黄金,所以只要搜索“黄金”,就会出现各大博物馆收藏的所有黄金制品。数字艺术时代,人们对艺术的欣赏,不再根据某个专业人士布置的展览、或某本艺术史书的介绍来一步步往下深入,而是一种全新的、更碎片化的方式,互联网的方式。人们DIY各自欣赏艺术的方式,这也正是Google艺术计划鼓励的,为此还专门提供“用户珍藏集”功能。 在摄影技术时代,对艺术品的展示、解释仍掌握在少数艺术领域的精英手中,Google则将权力交给每一个用户。用户可以自己制作画集,并添加解释说明,这相当于一个个由普通人策划的展览,其中很多内容在博物馆和专业展览中不可能看到。比如其中一个名为“酷帽子”的展览,用户把所有跟帽子相关的画作放在一起,组成了自己的珍藏集。人们甚至还可以就此分享、发表评论。 它所带来的结果是,艺术品变得跟互联网上的其他信息一样平等。某种程度上说,用户珍藏集与图片分享网站Pinterest上的一个相册是何等相像。在网上,梵高的《星空》与Nobody拿手机拍的自家小狗照片可能会被放在同一个相册里。而以往,艺术品有博物馆这种实体建筑的保护,将它们与其他非艺术内容隔离开来,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仪式,这种仪式凸显了艺术品的独特价值。 历史一次次证明,技术对事物的改变绝不会停留在外部形态上,而有更本质的影响。对艺术而言也是如此,上一波技术熄灭了艺术品身上的“灵光”,这一波互联网技术又将给艺术自身带来什么?
|